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零八二、产房与正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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伽罗以月为尊,中秋又称为“望月祭”。这一天白日里,桓康王先领宗亲在归元殿祭拜祖先,入夜后在映月池畔设祭坛,由桓康王亲自拈香行礼送燎。一应铺陈是孟淑妃打点,她代理宫务多年,早已是驾轻就熟。插屏前的两张条桌罩着明黄绸缎,桌上摆三路供十九品。酒是应景的桂花酿,花是时下的黄金菊。月饼分两种,素油的自来红和荤油的自来白,各式口味都有,待祭拜后由桓康王亲自分赐给在场宗亲,以示雨露均沾,皇恩普惠。

这个时节,西北的红瓤瓜刚好运进京城,供桌上必定要放的。崇仪看见供桌上蓝皮蜜里素肥丹瓤的青门绿玉房,却走神地想起家里的小女儿。八月初,第一批红瓤瓜运抵望城时,内务府就按例分拨至各王府。玉雪把西瓜切成小块,让臻儿自己用象牙签子剔着吃。臻儿那么小,哪里会用签子,瓜瓤的汁水滴在小袄上点点滴滴晕开。那孩子爱漂亮,瞧见小袄被弄脏,急得小嘴一瘪就大哭起来,说什么都不肯用签子了。玉雪就让人把瓜瓤炸成汁,自己用小汤匙喂她。臻儿一边馋甘甜的果汁,一边顾忌弄脏了衣服,喝的时候就把脖子伸出去,用小嘴小口小口地吸。她那长不大的娘亲还稀罕不已,特意表演给自己看。

月移西楼时,各府的马车才从白月城鱼贯而出,载着桓康王的恩赐四散开。此时,京城的大街小巷依旧灯火通明,百姓们也正在欢庆一年一度的拜月节。望京城每年有两场灯市,一次在上元,另一次就是八月十五。

靖王府的正门缓缓开启,迎入主人的车驾后,又再度悠悠阖起。高斌指挥着人手,把大王和淑妃的赏赐依次搬下来。红瓤瓜是单独留给小郡主的,还有一篮子菱角和油栗是给孟侧妃的,回来的路上,三爷已经吩咐过。他亲眼看着陆麟把东西挑出来,用缎子盖起来往西边送。其实只是往西边的绕个路,人在安和堂,还能往哪里送,不过是陆麟那小鬼机灵有眼力见,有心给王妃留个脸面。

李岑安今天不在乎那点果子,她有更看重的。这日逢十五,李岑安凝眸深睇一眼,委婉地提醒崇仪。

“臣妾新得了一些瓜片,消食解腻。王爷今夜用了酒,刚好用一些。”

崇仪不无可否地迈开步伐,他原本就没预备去别处。之前的流言已然淡去,但他也不会再授人话柄,将玉雪放在风口浪尖上。她怀着孩子不容易,崇仪不想她受委屈。

李岑安得偿所愿,顾自欢喜一场。待反应过来时,她已经慢了一步,倒像是崇仪领着她往里走似的。她踏着洒落石板的银色月光,脚下轻快地尾随靖王的步伐。

今夜月明星稀,秋风送爽,李岑安的心情正如梢头满月明快而圆满。她一直有心与靖王重修旧好,只是苦于不得要领,这才不得不扶持尹蓝秋。她也点拨过卢氏,可惜那是个木头似的人儿,唯唯诺诺地连句整话也说不好,连她自己也不看好她能捉住靖王的心意。

两人进了东次间,李氏挽起宽袖亲手摆开茶具。高斌服侍崇仪在屏风后更了衣,走出来的时候,李岑安刚好沏了满杯,素手执盏稳稳地捧给崇仪。

“入秋后,外头的风一日凉过一日。”她为自己送下一杯热茶,滚滚的茶汤滑过喉间,将热度带入肺腑。温暖的感觉让她放松下来,李岑安整理过思绪,徐徐曼声。“娘娘今日提醒臣妾,下月是爷的生辰。臣妾想着不如置几桌酒席,请恪郡王一家过府一聚。”

她把娘娘摆在前头,料想王爷念着娘娘的颜面,不会轻易驳回自己。她没有提起梁王、宁王或恭王,靖王对他的兄弟并不亲近,天家无父子亦无手足。梁王与宁王相争不下早已不是秘密,眼瞧着恭王已经向梁王靠拢,她猜靖王并不想卷进这场无谓的争斗里。毕竟她认识的靖王澹泊孤高,苏世独立,横而不流。

“不过是散生日,无需兴师动众,在园子里摆一桌酒就是。”崇仪搁下空盏,抬手挡下李岑安斟茶的手。“不必叫府戏。真味阁的新折子不错,派人提前去请来。”

他想着,玉雪不爱听咿咿呀呀的唱腔。去年她夸过一回真味阁的女先生,说书不必吹拉弹唱,不会太吵杂,她也能凑个乐子。

李岑安一击不中,讪讪地抿抿干涩的唇。又喝下一盏热茶,她重新拾起贤惠的浅笑。

“就按王爷的说的,臣妾明日就派人先去下帖子。”真味阁那个女先生也是位奇女子,在京城女眷中颇有名声,阳平翁主再许多场合夸赞过。因此虽是伶伎,也少有人敢轻贱她。李岑安把这桩事记下,又笑盈盈地开口。“王爷喜清静,可咱们小郡主的周岁可得好好热闹热闹。臻儿弥月和百日那会儿,我身上不好,便没有出面主持。若臻儿周岁还不操办,外面人该以为臣妾这主母刻薄,连孟妹妹也该怨我了。”

她懊恼地自责一番,含蓄地表明自己嫡母的立场,视线仔细搜寻崇仪的神色,又接着说:“眼看着,孟妹妹也该临盆了。接下来几个月喜事一桩接着一桩,臣妾是既欢喜又犯愁。这些都是大喜事,臣妾却怕自己顾不周全,好在有方丞侍坐镇,多少为臣妾分担一二。只是对不住娘娘,还要多借用方丞侍一些时日。”

崇仪的表情淡淡的,平和的目光落在李岑安小心的笑颜上,三分戏谑地看着李岑安不太高明的试探。“请方槐安在府里,也是为了让母妃安心。”

李岑安确实想试探,她想知道方槐安还要在府里待多久,可崇仪一句话就腰斩了她的意图。再次碰壁,叫李岑安有些灰心,眼底的光彩仿佛蒙上一层纱。淑妃能有什么不安心的,以致于要安插一个方槐安在府里?究竟是淑妃不放心,还是靖王不放心?说到底是他们不放心自己,怕孟窅在自己这里吃亏,所以才派来钦差约束自己。

李岑安沮丧地想,她确实嫉妒孟窅,轻易赢得靖王的心,生下靖王的第一个孩子,眼看着又要生下靖王的长子。可她自问从没有亏待过孟窅,最多只是想分一分孟窅的盛宠,不叫她一房独大。这是她身为正妻的职责所在,她不信淑妃看不明白。难道就因为她们有血亲,淑妃还敢叫孟窅藐视主母吗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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