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四二、喂食与偷食
她们不敢妄想奉圣夫人的显贵,但做皇子的乳母可遇而不可求,是多少人一辈子求不来的登天梯。再差也能在将来皇子建牙开府时跟着出宫去享福,说不得还能借皇子的势力,提携家中父兄子弟。
孟窅冷不防被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,闻言嘴角先垮下来。她偏过脸,委屈地向母亲求助。
谢恭人不接话茬,低头假装哄小皇子,避开女儿可怜巴巴的眼神。这事她做不得主。
“没规矩的东西,还不滚出去!”不用崇仪发话,高斌喝住乳母,一面笑着把人撵出去。
他的小徒孙们都在外头,乳母被高总管亲手押住,这才意识到嘴快闯了祸。她吓得脸上血色全无,出门时险些绊倒在门槛上。
高斌走在前面,一把把人拽出来,心道晦气!怪自己当时眼瞎,还以为是个伶俐人。元娘娘和主子爷说话也敢插嘴,真把自己当做人物了!
门外的人见状便知道定是乳母犯了事,高斌的两个小徒孙利索地扑上来,押着乳母跪在廊子上,请示高斌如何处置。
“奴婢再不敢了!求高总管通融!”乳母不敢高声呼喊,袖子里的手一抖摸出一对小元宝。膝盖砸在石板上,骨头缝里都疼,可她还是挤出一脸僵硬的笑来向高斌讨饶。“奴婢害怕丢了差事才一时鲁莽。奴婢不单单为自己一个的差事,还有那五个姐妹,咱们都指着这份差事过日子!高总管行行好,再给元娘娘说句好话……”
高斌冷笑,一拂尘打落她那点银子。他眼皮一掀,瞥向乳母的目光不似看活物般。
“以为你爷爷是那眼皮子浅的,为着几两银子就能供人差遣。你算什么东西!”高斌阴恻恻地骂着,让人堵上她闯祸的嘴,一面惊动屋里的人。“我明明白白告诉你,什么姐姐妹妹,我呸!今儿她们都能留下来,唯独你不能留。”
暖阁里,谢恭人见乳母被拉出去,不由地心软。
“留个乳母我都看过,干干净净的,奶水也足。咱们小皇子也不挑嘴,喝得可香呢!”
孟窅噘着小嘴。“也不是一个不要,白日里我带在身边,到夜里再让乳母喂。”
崇仪不欲在谢恭人面前与她辩论,隐晦的视线滑过那处柔美,他清清嗓子道:“此事不急一时,缓上两天,等你养足精神再说。”
谢恭人也应声。“正是呢!先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。”
“正好你醒了,快给他取个小名儿吧。”崇仪见她兴致不高,便用孩子的事来哄她。
孟窅想起早就圈定的名字,恹恹地瞟他一眼。
“阿满他们都有小名,你可不能厚此薄彼。总不能一直唤他小三儿……”
襁褓里的三皇子仿佛听见父母正在议论自己,头微微转动,小手探出来,舞动着细弱的指头。
孟窅探出一根指头逗弄他,孩子闭着眼却精准地攥紧母亲的手指,还满足地叹了口气。
“冬哥。”她脱口而出,又顿了顿,换做更坚定的口气。“他生在春之前,就叫他冬哥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