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醉一场

他的声音里略带凄冷，通红空洞的眼睛里有藏不住的疼惜。看的上官海棠心底一阵暖流，这才是手足兄弟骨肉亲情该有的样子啊。

父亲和两位兄长皆是武将，同样是以一己之身保家卫国，上官海棠能明白他们的危险和心酸，他们在烽火连天瞬息万变的战场，拼尽全力的厮杀不顾自身的安危，只为守护自己身后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。

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那都是小事，身体伤残缺胳膊少腿的也不在少数，遇上强大的敌人唯有以命相搏血染沙场。

眼前的太平盛世衣食无忧，全都是这些不惧生死的武将和士兵，他们狠心舍下一家老小不惧艰辛，在战场上不畏生死以命相搏换来的。

不远万里奔赴战场，他们夏日吃不好冬日穿不暖，稍有闲暇时间就要抓紧操练，少的可怜的饷银还不能按时发放。就是这样，他们依然愿意孤独的在边关戍守，为的就是家中的父母妻儿安稳度日。

而有些过着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文人墨客，自诩清高斯文的高门贵族，世家的贵公子娇小姐们，却明里暗里的嫌弃他们粗鲁野蛮没有学识，更是取笑他们身份低贱穷酸可笑，更有甚者无端辱骂他们冷心冷血杀人如麻。

眼眶湿润的上官海棠有感而发道：“陛下不必如此忧心，永安王他忠君为民，不仅治军有方而且戍边有功，大御国万千子民都有目共睹无不敬仰。纵有一些好事者无中生有胡言折辱，相信王爷必然心中有数自会处理好的。”

“你说的有道理，流言蜚语只能让十九自己去处理，我为一国之君却又有诸多掣肘，连光明正大维护自己弟弟的权利都被无情的剥夺了。而十九年轻有为又手握兵权，本就足以令各方势力为之忌惮，所以他活的格外谨慎小心，唯恐留有把柄落人口实，从而影响我的声誉和威望，可以说这些年他都是在我而活。眼下朝堂日渐安稳，边疆局势也尽在掌握，惟愿十九可以放下肩上的重担活的自在一些，今后可以为自己多想一些。”

或许是酒入愁肠想找个人倾诉，或许是面前女子情真意切发自肺腑之言，总之皇帝彻底放开来借酒诉说着心事。

不知道是不是见惯了尔虞我诈的阴谋算计，眼前少女眸子里清澈的情感真实的令人羡慕，也像极了记忆中那个单纯善良的人儿。

只是这个弱肉强食人心难测的深宫，这样的单纯善良只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。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，御安宸大口大口的喝着酒，情绪低落只想大醉一场。

“你回去吧。”皇帝身体依在桌子上，自顾自的饮酒，看也没看上官海棠一眼，随意的摆摆手让她走。

看着皇帝有了醉意，上官海棠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，随即试探的开口：“陛下对三皇子……”

“御墨辰？你想知道什么？不过是一介贱婢所生的儿子，凭他也配？！若不是当年太后庇护……哼！不提也罢，朕乏了，你退下吧！”皇帝抬眼直视上官海棠，毫不掩饰眼底的情绪，随即抬手按着自己的眉心，语气中夹杂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怒意和不耐烦。

“臣女告退。”上官海棠深知帝王情绪善变，行礼之后就直接离开了。

只是，皇帝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，让上官海棠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，她没有错过提及三皇子御墨辰的时候，皇帝眼底浓浓的厌恶和愤怒。

那一句“凭他也配”上官海棠不知道皇帝所指的是什么？还有那一句意味深长却没有说完的话，不知道这其中涉及到什么不可说的皇家辛秘。

可若是御墨辰真的不被陛下所宠爱，前世他又是如何一步步登上皇位的？

还有这个颠覆上官海棠认知的皇帝，实在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。对于自身中毒一事毫不在意漠不关心，甚至对于此事都不多问一句；对于世人觊觎的帝位似乎也不是心甘情愿而登上的，却又兢兢业业事事亲躬真心为民；对于一母同胞手握兵权的兄弟惺惺相惜，从心底为他着想处处为他考虑。

前世那个冷漠严肃的皇帝和今日这个酒后吐真言的陛下，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？亦或者是帝王多疑，从始至终都不过是试探她的手法而已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