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 家有慧子(2)

刀法变化不出奇，难的是在移动过程中对身体的掌控。手对刀的控制也要兼顾，不偏不倚，没有一丝摇摆晃动。叔则两样都做到了，可说是用刀高手。

接下来，他忽左忽右，时快时慢，上下翻飞，一时蹬壁上墙，一时跃上树梢，一时又在原地转圈。

每当他完成一个动作，四周就会响起雷鸣般的掌声。不仅七兄弟，忙中偷闲的小厮伙夫都闻声赶来，和侍候一旁的仆役家兵一道，看得津津有味，连声叫好，个个拍红了手掌。

身为老父亲的赵鞅终于咧嘴微笑，暗暗庆幸，可算是有个技艺过人的儿子了。总算有个争气的，否则自己拼死战场数次挂彩争取来的家业后继无人，岂不是要含恨九泉？

“好了，你歇着吧。”赵鞅扬声道。

老二应声道：“是！”马上收住刀，夹在身后，向众人抱拳致意，转身放回刀，回到队列。

接下来是老八。他今年十七岁，脸上稚气未脱，右边脸颊还漾着一个小小的酒窝，再加身形偏瘦，柔弱白晳，更显稚嫩。如果不是一身男子打扮，只看脸，像个俏生生的姑娘。

赵鞅瘪瘪嘴，心想，定是个绣花枕头，可惜投错了胎，应该换成女儿身。

大约是感受到父亲的不屑，老八十分紧张，脚步都有些迈不开。赵鞅正要发作，只见老大走过来，轻拍老八的肩膀，轻声安抚道：“八弟无须焦躁，把平日里师傅教的都展现出来就好。”

闻言，赵鞅故意把视线调转他处，减轻对老八施加的压迫感。心里嘀咕，长兄对弟弟还算上心，团结一致历来是他最看重的，这一点，伯鲁加分。

少了赵鞅的紧迫逼人，老八渐渐放松下来。他走上前，拿起一把剑，来到二哥运刀的地方，站定之后，施展开来。

只听“唰”的一声，众人的眼球都被吸引过来。

跟刀相比，剑身修长，体量轻盈，舞动起来别有一番风情。

只见老八轻抬右腿做金鸡独立状，剑先是直指云霄，接着快速往右一指，剑头往东面直插而去。舞剑的过程中，除了眼神跟随之外，身体稳如泰山，右脚踩在左腿的侧面，笔直挺拔。

因为身材瘦长，再加一身白衣，适时吹来一阵风，衣袂飘飘，好不俊逸！躲在一旁偷窥的妙龄丫鬟忍不住害羞的低下头，像是遇到心仪的情郞，心头小鹿乱撞，飞红袭上脸庞。

赵鞅的嘴角飘过一丝轻笑，心想，虽是花拳绣腿，看在你舞得好看的份上，勉强接受吧。

老八从众人炽热的眼光中受到鼓舞，紧张荡然无存，动作也潇洒自如起来。

由于剑身薄，整把剑握在手，力量全在剑柄。由于剑身轻不可量，运剑挽剑的频率比用刀迅速快捷得多，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——先是左突右攻，接着是上下飞舞，再接着是连环舞，快得看客眼花缭乱。离得近的甚至能感受到剑身飞扬带来的风扑面而来，层次分明，绵延不绝。

终于知道为何老八要选剑了。原来兵器跟男子，正如衣饰妆容跟女子一样，讲究匹配。

老二气质粗迈，高大威猛，一把大刀在手，浑然天成。老八则不同，他面孔秀气，身姿柔弱，剑的轻快灵动跟他的中性气质简直是人剑合一，相得益彰。

剑的锐气、秀气、杀气、灵气被老八玩弄于股掌之间，循序递进，游刃有余。似乎害怕打搅到他的发挥，本该出现的喝彩声呼喊声被苦苦压抑。随着一声“收”，剑重新回到老八的身边，他笔直站立，剑则服帖的挨着右腿，闪亮炫目。

众人看得如痴如醉，心驰神往，突然领悟到，已经结束了。震耳欲聋的掌声终于爆发，经久不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