猫猫与‘单孤刀’

“……固将单孤刀遗骸敛于药棺，保尸身不腐，暂藏采莲庄南门园圃柳树下……”

读着笔记上的字句，李莲花的手几乎在颤抖，他终于知道了单孤刀遗骨所存放的位置。将册子还给笛飞声，他踉跄着朝南门的位置走去。

高大的柳树下，李莲花拿着从园圃内翻出来的铁锹，一锹又一锹地往下挖着土。

想要帮忙的姜淼被他泛红的眼眶逼回去了，李莲花明明什么也没说，但那固执的眼神好像就在告诉她这件事由他开始，也由他结束。

姜淼没有继续上前，只是默默地将堆积在边上的泥土往外挪些距离，至少空出一些位置。这次的举动没有得到阻止，李莲花停顿了一瞬，随意地擦了擦额间冒出的汗渍，继续将铁锹踩进了土里。

挖出的坑越来越深，土里终于隐隐地露出棺材的一角。李莲花扔开了铁锹，丝毫不在乎地半跪着在地上，直接上手一点点将土扒开。粗糙的泥土碎石摩擦着他的指尖，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痛楚。

十年的深埋地下，药棺有些地方已经有了腐朽，那薄薄的棺盖被李莲花颤抖的手推到一边，露出了里面他苦苦寻找了十年的人。单孤刀的尸身被药棺保存的很好，不腐不朽，和十年前他被找到时的样子一模一样。若不是那毫无血色的面庞和没有起伏的胸膛，他好像就是在这地下沉默地睡了十年。

李莲花看着棺中的尸身，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力气，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跪倒在棺木前，泛白的指节紧紧按着棺木，神情恍惚又脆弱。

“师兄，我总算找到你了。”李莲花努力控制着表情，但尝试良久只是惨然一笑，强忍已久的泪水终于从眼眶滑落了下来。

姜淼抿着唇，静静地凝视着他。她的情绪随着他起伏波动，痛苦的、愤怒的、悲哀的，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。不是没见过李莲花痛苦的样子，但从没像今日一般脆弱，那纤瘦的身影佝偻着依靠在棺椁边，落下的泪水犹如沸腾的水，剧烈地震颤在她的心头。

十年的执念在今日终于有了一个结果……

生怕李莲花这个有过两次不良行为的老狐狸再次丢下他，方多病几乎是拿出了毕生最快的速度，把郭祸四人连拉带拖地带回了莲花楼，对四人中的绿柔姑娘也没有任何心软。把四人捆成粽子分别束缚在四个方位后，方多病以防万一又点了穴，他甚至燃了一根从李莲花柜子里翻出来的安神香，反正晕的不是他，小狗淡定得很。

方多病捂住口鼻确认四人昏昏欲睡不会有逃脱的机会后，迅速运着轻功跑回了采莲庄。

好不容易找到人，但看着气氛凝重的三位，他迟疑地止住了步伐，犹犹豫豫地开口：“李莲花，你在干什么呢？这是谁的墓啊？”

“方多病，这个呢，就是你舅舅单孤刀的遗骨。”李莲花努力收敛起过于外漏的悲怆情绪，对着方多病态度难得的柔和，“其实我们一直在找的就是他…来，拜拜你舅舅吧。”

方多病怔愣地呆立在了原地，大脑一阵空茫，在李莲花的柔声呼唤着几乎是同手同脚地上前，跪倒在了棺椁前，去看里面躺着的遗骨。那模样又陌生又熟悉，方多病眨眨眼，很快想起了幼时教导过他习武的人。虽然他们相处少，更多都是对他孱弱身体和习武进度迟缓的怒斥，但单孤刀毕竟是他舅舅，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。